第八章

“你是怎麽活下來的？”

“僥幸，子彈打偏了，沒有落在心臟。”

安奈一噎，眼神覆雜地看著他：“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肺已經沒辦法治了？光是那一子彈留下的後遺癥都可以讓你死。”

宋意緒坐在床頭，不在意地笑：“我還能活多久？”

“醫生說最多三個月。”

這裏是曾經他們一整隊的小基地，祁陽朔還不知道。

宋意緒無奈的搖搖頭：“不夠啊……要讓祁陽朔徹底翻不了身，至少需要更久的時間來準備。”

安奈低下頭，沈默不語，她不明白，祁卿洛到底有什麽值得他這麽拼命。

宋意緒忽地彎腰掩住嘴唇，胃腹痙攣，血氣翻湧而上，他咽下一口後，血還是不斷流出來，順著指縫滴到被單上，像一朵鮮艷欲滴的花。

他的身體輕微顫抖著，手抓著被單，骨節泛白，胃腹一抽一抽的疼牽扯到心臟，他先是擡起頭，脖頸緊繃成一條線，再是痛苦地蜷起身，將手摁進胃裏凹進去一大塊。

低低的喘息聲從他喉中傳出，像是運轉到最後期限的機器般沙啞難聽。

他又咳了數下，被單上一下就沾滿了他的血。

安奈臉色慘白，仿佛痛苦的人是她，她什麽也做不了，在街上遇到宋意緒的時候，他氣息虛弱像是快死了，她把他帶回來，不能找醫生，只能自己為他包紮換藥。

他們現在誰也信不了，只能信自己，通緝令是全M國發布，如果被誰知道宋意緒還沒死，以他現在的狀態，後果很明顯。

她只能在一邊看著宋意緒痛苦，她做不了任何為他緩解痛苦的事，有的只是無力的嘆息：“宋哥……”

宋意緒搖搖頭，嗓音已經聽不出原來的聲調了，等到不再咳血才說：“洛洛……他……怎麽樣了……？”

“他知道你的死訊一直在找你，你昏迷兩天，三天前我才和他見了面，將你的子彈給了他。”

“他沒事就好。”宋意緒輕輕勾了下嘴角，蒼白的臉已經冒出許多汗珠，“我沒有多少時間了，安奈。”

他身上那份破碎的美感，就如同落日餘暉，消逝卻讓人懷念，也如同斷臂維納斯，殘缺卻充滿想象。

“我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多少痛苦了，我的時間還在消逝，可祁陽朔在我死前必須解決掉。”

……

祁卿洛跟在祁陽朔身後，他現在已經成為祁陽朔所相信的人，祁陽朔堅定他已經被自己所控制，毫無防備的帶他去任何地方，讓他得知更多秘密。

而他的命，也確實被祁陽朔掌控著，只要他露出一點叛心，他必死。

祁卿洛盯著他的背影，目光森冷惡寒，但與別人相視時卻又儒雅隨和。

這些小動作無疑全部落在安奈眼裏，她覺得祁卿洛會沖動與祁陽朔同歸於盡，但她又怕宋意緒知道後提前行動。

可她還是告訴宋意緒了。

宋意緒疲憊地揉著眉心，他什麽都沒說，但安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，“宋意緒，你以為你的犧牲能換來什麽？你只是讓這個世界多了一份徒勞！你以現在這個狀態去就是送死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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